第 60 章 南泗之境十二(1 / 5)

雨越下越大,豆大的雨滴打在池水之中溅起朵朵水花,虫鸣和鸟叫都消失在急雨之中,院中的芭蕉疯狂摇曳。

柴行知看不清眼前的人,眼前一片模糊,貌若观音的少年还在一句接着一句说着那些被掩藏的秘密。

眼前的光亮越发暗,他什么都看不见,少年的脸落在眼中逐渐扭曲。

“柴行知,雀翎不敢告诉你的,我敢,她既然骗我们,我也没必要遵守她那些承诺。”

谢卿礼又道:“你就是柴家第三任家主,当年你于一次历练途中被人蛊惑走火入魔,你父亲去救你却死在你手中,清醒过来后你疯了,神志不清活成了个魔头,是雀翎找浮煞门的家主帮你消除了记忆,打造了假的记忆。”

“柴行知,你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这么长吧,一个只是大乘的人却活了两千岁,你这般聪明难道猜不出来吗?”

柴行知茫然抬眼看他,雨滴砸在脸上,却像是锤在心尖。

他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呢?
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怎么可以……”

他跌跌撞撞后退。

四周的黑暗像是要淹没了他一般,细细小小的刺重重扎入心尖,痛感蔓延顺着经脉涌向全身。

为何他还活着?

他有什么资格活着?

凭什么他清清白白忘却一切活在世间?

手中的刀在颤抖,最终掉落在地,闷重的声响给了他最后一击闷击。

他颓然跪坐在地。

少年垂首睨着他,“柴行知,你就算是想以死谢罪也不是在现在,你可知因为雀翎让那人进了生死境,他在里面活了这般久,出来后成立浮煞门杀了多少人吗?”

“三家的灭门有她的一份力,同样,你作为得利者也该与她一同承受这罪孽,若你们找不到裴家、谢家和柴家的尸身,那我便一剑劈了这南泗城,将它翻个底朝天。”

少年的声音实在太过冰冷,与他的外貌实在不符。

柴行知仰首看去。

天色太黑了,没有月亮,那些雨水砸在他身上,他明明什么都看不清,却还是能感知到那道冰冷似毒蛇的目光。

柴行知抖着唇:“你恨我们,是吗?”

少年没应声。

柴行知忽然笑了出来,越笑声音越大,大笑的声音盖过了噼啪的雨滴声。

他的双臂撑地,肩膀颤抖,坠落在地的不知是泪珠还是雨滴。

“你恨我们,你怎么可能不恨呢?我也恨自己,我也恨自己……”

谢卿礼一言不发,站在雨中冷睨着疯癫的人,灵力罩替他挡住了砸下的雨滴,少年依旧洁净体面。

直到许久之后,跪在地上的人撑着刀晃晃悠悠站起身。

他的脸色煞白,在漆黑的夜里与厉鬼无甚区别。

“谢卿礼,我跟你合作。”

早已知道他的回答,谢卿礼神色未变。

他淡声

提醒柴行知:“怎么做你心里有数,最好警告雀翎,若敢动我师姐一根汗毛,我必拉着这整个南泗城的百姓给她陪葬。”

柴行知知晓他不是在威胁,也知道他有这个能力,更知道他有这么狠的心。

从见到谢卿礼的第一面,他便看出来这少年郎是个圣人面修罗心,他的道能修至这地步,剑下亡魂恐怕摞成了山。

“谢卿礼,我和阿翎会赎罪的。”

他丢下这句话离开。

院中只剩下谢卿礼一人。

他沉默地陷进无尽的黑暗,任由黑夜吞噬他,看着满地的尸骸血水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直到天边一声惊雷炸起,雷电蜿蜒穿梭在夜幕之中,粗壮的闪电颇像他渡劫那日。

他有些冷了,已经入了深秋,夜间太冷了。

冷的他浑身发寒。

他转身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。

那人就在屋内沉稳睡着。

想见见她。

他小心推开门,兴许是知道他在隔壁无人敢来动他们,她并未上锁。

谢卿礼跨步进去,屋内燃着安神的熏香,她不管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这香,与她身上的气息很像。

屋内暖和,桌边的灯还没燃尽,微弱的烛火照亮了卧室一角。

谢卿礼来到榻边,少年跪地坐下,安安静静看着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人。

她中了迷迭香,以她的修为抵挡不住这种迷香,此刻睡的十分安稳。

薄被只盖住肚子,一角还垂落在地,她只穿着中衣,也不知睡着时候冷不冷。

谢卿礼将掉落在地的薄被拾起,耐心拍干净后为她掖好,将横躺在榻的人严严实实裹住。

他拉过她的手腕为她清理着身体中残留的迷迭香。

屋里很安静,只剩下外头传来的雨滴声,混着隐约的雷声。

他趴在她的榻边看着她,凤扣被搁置在枕边,她的呼吸声规律像是小猫,莹白的脸颊在烛光的映衬下模糊又柔和。

“师姐。”

谢卿礼低声喊了句,声音很轻很轻,轻到忽略不计。

“嗯……”

睡着的人下意识应了句,也不知是在回应他还是睡憨了。

谢卿礼笑了声,眼眸弯起似是极其愉悦的模